法官輸官司2／放牛班孩子成司法「秦漢」　智計調解大俠王羽撤告

資深退休法官梁耀鑌去年和友人誤闖雪山步道遭裁罰3000元，他不服而提起行政救濟，但二審敗訴確定。45年次的他是司法官訓練所第32期結業，曾任法官學院主任秘書還代理過院長，身材高大，年輕時酷似電影男神秦漢，在許多女性司法官心中留下深刻印象，不過外界不知道的是，梁耀鑌高中時唸的是放牛班，畢業後擔心服役當「大頭兵」，從彰化老家北上投靠當會計師的哥哥，苦讀後考上東吳大學法律系，最後終於成為司法官。

父親早逝的梁耀鑌，由阿公和母親撫養長大，對念書不太感興趣的他，高中畢業到台北投靠哥哥梁再添（曾任台北市會計師公會理事長），眼見只有商職學歷的哥哥竟能當上會計師，放牛班畢業的梁耀鑌異想天開，心想：「哥哥能當會計師，那我也可以當律師！」因此日夜苦讀，先以大學法律系為第一志願，終於如願以償。可是當時的年代，律師錄取率偏低，想考上沒有那麼容易，因此他先考高考，錄取後一邊在公立銀行上班，一邊準備考試。

只是幸運女神一直未能降臨在梁耀鑌的身上，他在銀行「半工半讀」待了8年，一度辭職到花蓮專心讀書準備考試，後來律師雖然沒考上，但和律師一樣難考的司法官卻上榜了，從此踏上了法官生涯，一晃眼就是27年。在司訓所受訓時，梁耀鑌一心一意只想當法官，後來得償夙願進入被稱為「天下第一院」的台北地院，且是司訓所同期同學中最早擔任一審審判長和庭長的人。

在台北地院任職期間，梁耀鑌審過最知名案件首推武打明星王羽控告歌星甄妮案，主因是王羽認為多年好友甄妮擔任女兒王馨平的經紀人，卻未能好好照顧她，因此憤而提告。梁耀鑌開庭時勸王羽息怒，要他多想想甄妮的優點、不要只記得缺點，並問王羽：「如果對方道歉是否願意原諒？」王羽才剛回答「願意」，聰明的甄妮馬上當庭致歉，聞名華人圈的「螢幕大俠」王羽怎能食言而肥？只好撤告，梁耀鑌一句話就順利化解知名藝人間的官司糾紛。

升上高院法官後，梁耀鑌因為有銀行界背景，因此擔任金融專庭法官，許多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大亨都被他審理過，不過最讓他印象深刻的還是經濟弱勢的民眾。例如他曾經審過2個19歲年輕人被老闆叫去幫女友搬家，其實是去情敵家行搶，老闆要求他們看管被害人，2人傻傻照辦，並買來玩具本票要被害人簽下，結果被警察抓到，起訴後，一審將2人都依強盜罪重判7年3月，如果二、三審維持原判，2個年輕人的一輩子大概就毀了。

案子上訴後，到了梁耀鑌的手上，他發現2個初入社會的年輕人不知江湖險惡，傻傻地跟著老闆做壞事，後來玩具本票不見了，因此改依強盜未遂等罪輕判，都給予緩刑5年，讓2人不用入獄就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但是指使他們做壞事的老闆則不輕饒，重判有期徒刑7年10月確定。

梁耀鑌指出，他當法官超過27年，在漫長的審判生涯，發現部分案件，無社會資源的被告，法院容易判有罪、重罪，而有社會資源的被告，則容易判無罪、輕罪，縱判決有罪，也不容易確定，顯示社會資源不均，法庭上當事人不對等，審判結果就有差異。

此外，大部分法官僅斟酌當事人主張及提出的證據，不主動依職權探知「事實真相」，導致部分案件，因法官認知不一，審理結果就不一樣，即俗稱「法院像月亮，初一、十五不一樣」。梁耀鑌認為，法官的天職應該在程序正義下「發現實體真實」，如不能好好調查證據，發現實體真實，有違當初從事審判工作的初心，因此法官應該秉持「江湖愈老、膽子愈小」的精神，才能避免認定事實錯誤，導致誤判枉人是非的後果。

梁耀鑌坦言，人民對司法不滿，不可能全部是盲目的，多半體驗到法官對某些特定個案的偏頗認定，偏離正義。「邏輯是靜止的，經驗是流動的」、「法律生命，不是邏輯而是經驗」，他強調，沒有個案的經驗，正義只是空洞口號，邏輯只是抽象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