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爆點/善良是一種選擇 SARS 20週年 電影《疫起》看見人性的光
《疫起》取材自20年前SARS和平醫院封院事件,醫院中上演多起悲歡離合。(圖/CATCHPLAY提供)
2003年,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SARS)席捲亞洲,病毒也進入台灣,在台北和平醫院爆發第一宗院內擴大感染,為防堵疫情持續失控,當時台北市長馬英九下令緊急封院,只進不出。從4/24和平封院,到5/8醫院全員完成疏散,封院的這兩個星期之中,最終共有員工57人感染,其中7人死亡;院內民眾共計97人感染、共24人死亡,其中1人為自殺。
這個台灣公衛史上最具爭議性的事件,至今已經發生整整20年,而2019年爆發,肆虐全球將近4年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COVID-19)在今年,終於也要告一段落。兩個冠狀病毒疫情相隔10多年,遙遙相望之時,電影《疫起》上映了。
《疫起》講的,正是SARS期間和平封院的故事。有人只是來借個廁所,有小女孩進來找媽媽,有人偶然來探病,就這樣被關在醫院裡。當史無前例的疾病和封鎖來臨,有醫護抗爭罷工、偷偷跳窗逃離、病人自殺,也有醫護堅守崗位,奉獻生命,在醫院的封閉空間裡,兩個星期的時間,發生了多少悲歡離合、人情冷暖?有多少我們沒有從新聞上看到的故事?
仔細想來,所有的封鎖都是孤島,和平封院、上海北京,更多城市在疫情期間的封城,封鎖就是對外隔絕。把病毒隔離,某種程度上也是關上了某扇人性的門,把人鎖在某個環境中,供應有限的資源,然後使其自生自滅,或仰賴物競天擇,這個劇情大家並不陌生,所有的末日病毒或喪屍電影都在拍,《疫起》本來大可以極盡狗血之能事,誇張渲染,狠狠弄哭觀眾的題材。
不過,導演林君陽卻選擇以極為節制、理性的觀察,搭配攝影師包軒鳴紀實性極強的視角,各種搖晃、大特寫,捕捉角色所有細微的臉部表情,以紀錄片一般的形式,呈現和平醫院這座孤島中的人性眾生相。多角度觀察醫院裡的芸芸眾生,搭配精心的音效設計,口罩裡沈重的呼吸聲,鐵門、病房門關上的聲響,病床輪子滾過走廊的聲音,讓觀眾彷彿隨著那天早上的眾人,一個不小心,就此被關在和平醫院裡,度過地獄般的十幾天。
林君陽在劇集《我們與惡的距離》以及《茶金》,已經證明了他對於多線敘事以及大量人物角色的掌控能力。於是我們在《疫起》裡看到角色的害怕、懦弱、猶豫、貪婪、自私、瘋狂、絕望,以及勇敢,還有人性的光。醫護是與生命拔河的工作,但在每一個生與死的路口,是因為有這些人的努力和不放棄,世界才能變得更好。疫起,ㄧ起,男主角王柏傑交出了生涯最佳演出,他飾演的醫生夏正在封院期間,經歷了角色心境的各種轉換,與薛仕凌飾演的記者金有中撞擊出帥氣漂亮的火花,兩人因為各自的理由留在和平醫院這個戰場中,從衝突到並肩而行,為了各自相信的理念和價值奮戰。
除此之外,《疫起》最好看的其實是群戲,曾敬驊和項婕如第三度飾演情侶,好久不見的歪哥張永正、特別客串的謝盈萱、陳家逵、李雪,以及更多飾演醫護人員的演員,眾人一起搭建起了這個封閉城堡中的醫院群像。許多小小的亮點,會令人突然一陣鼻酸,在感染最嚴重的B棟8樓裡,全身包緊緊的醫護人員跌倒在地,爬起身後,帥氣地對著遠方的王柏傑比了個勝利手勢,一聲:「我可以!」連臉都看不到的演員,就可以讓人一秒淚流滿面,沒有人天生就是英雄,但每個人都可以選擇成為別人的英雄。
疫情改變了許多人的生命,20年後,同樣的事件在世界上仍然繼續上演。明天和死亡,你永遠不會知道哪一個會先到,我們或許終將學會更謙卑,學會與疾病共存。電影的最後一顆鏡頭,是穿過王柏傑身後窗外,閃閃發亮的日光,想起電影中,項婕如對曾敬驊說的話:「出去之後,你最想要做什麼?」曾敬驊的回答是:「我想要,跟以前一樣。」
看完《疫起》還不過癮的,月底即將在Netflix上線的影集《人選之人—造浪者》裡,可以再看見林君陽駕馭角色的另一種層次魅力。
《疫起》熱映中
菜記士多:資深媒體工作者,曾任國際中文版封面及電影線採訪編輯。成長於港片最輝煌的80年代,相信在黑黑的電影院裡痛哭一場的神奇療癒力,沒有一場好電影不能解決的事,如果有,那就看兩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