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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毓琪(台北─東京連線報導)」記者的文章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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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﨑駿把側拍師都當成鈴木敏夫派來的間諜。(圖/甲上娛樂提供)

被宮﨑駿當間諜「鈴木敏夫派來的」 荒川格成功跟拍用騙的

荒川格與與宮﨑駿合作近20年,他回憶自己在2000年進入NHK,原本在長野縣工作,2005年回到東京負責一個紀錄職人的節目《Professional》,向上司提出很想要紀錄鈴木敏夫先生,雖然上司覺得不可能訪得到,但他不死心跑去吉卜力,沒想到鈴木敏夫一口答應。當時吉卜力在製作《地海戰記》,鈴木敏夫堅持要讓宮崎吾朗擔任導演,但宮﨑駿並不認同,兩人處在一個特殊的狀況,宮﨑駿幾乎不進工作室。荒川格硬著頭皮問有沒有可能訪問到宮﨑駿,鈴木提議做一個假的訪問節目,說要介紹吉卜力美術館,宮﨑駿只要聽有關美術館就會受訪。沒想到在訪談的過程中,吉卜力的公關發現荒川格和宮﨑導演很聊得來,於是請他做《崖上的波妞》幕後紀錄。荒川格解釋公關之所以注意到兩人的互動,是因為側拍導演來來去去,「基本上宮﨑駿會認為所有的側拍師都是鈴木敏夫送到他身邊的間諜,對宮﨑駿來說鈴木真的就像《蒼鷺與少年》裡的蒼鷺一樣滿口謊言」。宮﨑駿認為鈴木敏夫和蒼鷺一樣滿口謊言。(圖/甲上娛樂提供)在跟拍的第2年,荒川格惹宮﨑駿生氣了,對方氣到叫荒川格不要再來了。那時宮﨑駿到瀨戶內海為《崖上的波妞》場勘,是團隊正式運作前最重要的工作,等於是要把個人的想像正式和團隊分享,開始進入動畫製作,但27歲的荒川格並不知道這件事有多重要,宮﨑駿氣沖沖地教訓:「你這種態度是對一個電影製作者應該要有的態度嗎?因為他覺得現在已經進入到不一樣的階段,你不應該用平常側拍我生活的感覺來跟我相處。」荒川格很沮喪,隔天一早就返回東京,至今他仍清楚記得那片漆黑的大海以及絕望的心情。他一個月沒去工作室,後來宮﨑駿派人捎來訊息:「我真的把荒川當成朋友,我覺得朋友就是稍微生一次氣是沒有那麼容易斷絕關係的。如果這次被罵那下次就再努力一點。」荒川格很感動,也觀察到宮﨑駿在講出嚴苛的話之後,接著會露出招牌笑容,讓人聽進去他講的話,就像是魔術師一般。 前13年,荒川格謹守著一個媒體對創作者的關係,一直到這7年才有轉變,「我必須要成為他的朋友,因為我覺得這個階段的宮﨑駿導演是需要支持、陪伴的,有身為朋友的力量支持他,雖然我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有點踰矩,但在這7年裡,我很努力的一邊從事跟拍他的工作,一邊努力成為他的朋友。」荒川格(左)一開始跟拍鈴木敏夫(右),在鈴木敏夫的幫助下,紀錄宮﨑駿長達20年。(圖/甲上娛樂提供)世人對宮﨑駿的印象是非常嚴格的創作者,但荒川格眼中的宮﨑駿是很溫和、幽默風趣、體貼的一個人,鈴木敏夫也說過宮﨑駿本人比他的動畫作品更有趣。荒川格在拍攝時不用開口,宮﨑駿就會跟他講很多話,「在20年之間,他常常會自己講一講,然後怪我問他問題害他工作進度變慢,但其實明明一開始是宮﨑駿自己打開了話匣子。他真的是個非常幽默的人」。宮﨑駿對荒川格來說是像在雲上的人一樣,也影響他非常多,有一次宮﨑駿對他說:「你做作品的時候大家都懂那就很無聊了。」荒川格是電視台出身,所以習慣做很多說明,但宮﨑駿告訴他:「如果這些東西讓大家都看懂了,完完全全看懂了,你知道下一步是什麼嗎?那就被消費掉而已,所以不能只是讓大家看懂。但作品讓人看不懂又會讓觀眾一頭霧水,所以創作者要保留讓觀眾不見得看得懂,但又可以接受的那條線。」所以在這次的紀錄片他也謹守宮﨑駿的教導。拍攝《與夢前行 宮﨑駿:蒼鷺與少年創作全紀錄》期間,荒川格有忍不住落淚的時候,因為他經常想,或許這次作品完成後,紀錄宮﨑駿的工作也要結束了。每每拍攝結束後,宮﨑駿便會說:「荒川今天辛苦你了。」揮手送他出門,荒川格感性道:「這7年之中有好幾次我會想說這或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所以回去的路上都會忍不住掉下幾滴眼淚。 」

創作就是宮﨑駿的一切,就算大家都放假去了,他還是要待在自己的位置才有辦法安心。(圖/甲上娛樂提供)

宮﨑駿瀕臨崩潰導演關機不忍拍 《與夢前行》赤裸泡湯畫面含深意

紀錄片《與夢前行 宮﨑駿:蒼鷺與少年創作全紀錄》費時7年拍攝,導演荒川格接受台灣媒體聯訪,坦言跟拍宮﨑駿20年,此次很擔心這位動畫大師,數度主動關掉攝影機。至於有沒有捨不得剪掉的部分,荒川格說:「有喔,多的跟什麼一樣。」《與夢前行 宮﨑駿》在7年拍攝了上千個小時的素材,有許多荒川格印象深刻但無法放進去的畫面,讓荒川格覺得很可惜,他舉例在一個國定假日,其他員工都不在,他看著宮﨑駿的背景覺得非常神聖,想要一直拍下去,當時宮﨑駿對他說:「人類其實是一種群聚的動物,藉由跟別人一樣會讓自己比較安心。」可是創作就是宮﨑駿的一切,雖然大家都去休息,但是他還是要待在自己的位置才有辦法安心。高畑勳導演過世的時候,宮﨑駿(右)雖不捨但也覺得對方終於解脫了。(圖/甲上娛樂提供)這些年宮﨑駿脾氣溫和不少,荒川格直言拍起來比20年前更輕鬆,不過這次剪接花了非常多的時間,他和剪接師毛利照之一起花了一年的時間,沒有快轉,把1000到1500個小時的所有素材都看過一遍,然後又花了半年時間去剪接,「以NHK來說是非常罕見的,很少有作品花這麼長的時間去做後製」。荒川格在跟拍時,攝影機一直保持開機狀態,「但這部片有好幾次是我自己把攝影機先關掉,因為片中也有提到宮﨑先生有好幾次說自己呈現腦蓋打開的狀態,我也親眼目擊幾次類似瀕臨崩潰的邊緣,以及身為一個創作者走到臨界點的狀態」,宮﨑駿反倒不介意,還問他:「身為一個紀錄片導演,這時候你把攝影機停下來是不可以的吧?」但荒川格判斷這些畫面不應該讓大家看到。看到宮﨑駿自嘲已經變成一個被逼瘋的老頭,荒川格坦言很擔心,「因為在創作《蒼鷺與少年》時,導演自己有說過這次會比過去還要更加面對自己的內心,用他的說法就是把自己的腦蓋打開,將自己過去沒有面對或逃避的事情,更加正視自己的內心,把自己脆弱的部分通通掏出來給大家看,所以我覺得他在創作的態度上會讓大家擔心這次撐不撐得住」。那陣子宮﨑駿常有讓人摸不透的發言,像是對著空氣講「橡皮擦被阿朴拿走了」,喝酒的時候荒川格便會勸他少喝一點。宮﨑駿在創作《蒼鷺與少年》時數度瀕臨崩潰邊緣,讓旁人很擔心。(圖/甲上娛樂提供)片中有一段是高畑勳導演要求不要拍攝,荒川格透露當時宮﨑導演在製作《風起》的尾聲,高畑勳導演則在拍攝《輝耀姬物語》,鈴木敏夫交待他同步紀錄,「常有人說宮﨑駿的脾氣比較難搞,但我必須說高畑勳導演是另一個次元的」,聽到高畑勳要他不用再來,荒川格心中鬆了一口氣,就連宮﨑駿都給予安慰:「你已經很努力了。」助手竹林小姐過世的時候,宮﨑駿流露出寂寞孤單的樣子,這是荒川格這7年間看過他情緒起伏比較大的時候。不過宮崎駿面對自己的生死卻很豁達,曾對荒川格說:「我不怕(死亡),因為我每天都在練習,睡覺不也是一樣的事情嗎?」宮﨑駿母親長期受慢性病所苦,過世時宮崎駿對著母親的遺體說「妳終於不用再受折磨了」,種下了死亡是一種解脫的想法,但荒川格強調宮﨑駿很重視「活著」這件事情,所以作品中不斷地強調生命是很神聖的。紀錄片開頭與結尾都是泡溫泉的赤裸畫面,荒川格分享鈴木敏夫每個月都會帶大家去溫泉旅行,而這部紀錄片的主題是宮﨑駿的旅程,他來往兩個不同的世界,在幻想和現實間穿梭,當我們看到溫泉的時候,不確定這地方對他來說是現實的世界還是對他來說到了異世界,所以這次剪接把溫泉當作一個來往不同世界的提示重點,讓大家跟著宮﨑駿來往他腦中幻想的旅程。荒川格笑說他替宮﨑駿拍了5、6支作品,對方都沒看,所以應該也不知道自己的裸體已經公諸於世了。片尾宮﨑駿說了「千萬不要學我」,荒川格在聽到這句話時嚇了一跳,他解讀宮崎駿在講反話,是要告訴大家「你看到沒有?我做到這種程度,但是我可以做出很厲害的東西,所以大家不要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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