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60年的畢業證書! 81歲老礦工落淚:我終於畢業了
現年81歲的周朝南,2019年創立「猴硐礦工文史館」,是瑞芳煤礦歷史的重要文史守護者。他14歲因家庭變故,不得不輟學成為礦坑零工,為生活打拼。沒能從中學畢業,是他多年來最大的遺憾。13日明德國中的畢業典禮上,校長徐仁斌為他頒發「榮譽畢業證書」,周朝南拿著遲來了60年的畢業證書,感嘆自己終於圓夢。國立基隆高中在臉書粉絲專業發文指出,13日在明德國中的畢業典禮上,徐仁斌校長頒發了榮譽畢業證書給周朝南先生,讓老人家一償多年心中宿願。多年前,周朝南曾就讀「基隆市立中學」(今明德國中現址),每天從瑞芳通學。但後來,周朝南因家庭變故,不得不在14歲時輟學,進入礦坑從零工做起支撐家計。他17歲正式成為礦工,在瑞三煤礦工作。歷任採煤工、支撐工、掘進工等職,後來升任領班與礦場安全管理員,成為台灣任職最久的礦工。當時的採礦工作環境極其惡劣,礦工們不但要忍受高溫、潮濕,混濁的空氣,受傷、礦難死亡更是家常便飯,每天能夠順利下班活著回家吃晚飯,就是一天中難得的幸福。在周朝安多年的礦工生涯中,經歷過多次大型礦難,礦工們都會踴躍自主組隊前往礦災現場救人,因為「我們都無法預測未來,今天救別人,說不定明天就換別人來救我們了。」周朝南退休後,與多名生死與共的礦工好友,每人每月都將老人年金3500元捐獻出來,成立「猴硐礦工文史館」,收藏大量古老的礦坑照片、薪資福利條、公司帳本、一氧化碳救命器,甚至礦災犧牲者名單等珍貴文史資料,展現煤礦業如何成為70、80年代台灣經濟起飛的見證。3年前,基隆高中的歷史老師吳美慧,因教學緣故與猴硐礦工文史館的志工們結識。昔日的老礦工們不僅會熱情分享生命故事,也積極鼓勵學生認真讀書。其中周朝南更時常奉勸學生要珍惜讀書機會,因為他多年來始終都為當初未能完成初中學業感到遺憾。吳美慧在得知周朝南的故事後深受感動,隨即向校長鍾定先報告,由於鍾定先校長又與明德國中校長徐仁斌關係深厚,得知此事後立即著手牽線,促成這段溫馨緣分。今年6月13日,周朝南從明德國中校長徐仁斌手中接過榮譽畢業證書時,動容落淚,他感謝基隆高中的校長,幫助他實現了這個魂縈夢繫的願望,而明德國中頒發的榮譽畢業證書,不僅彌補了他學業上的遺憾,更是對他一生努力的最高肯定。周朝南強調,自己非常珍惜讀書的機會。在他的每場演講中,都強調兩個重點:一是礦工的歷史價值,當時礦工為台灣的經濟、國防和能源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是台灣第一代的拚搏者,他為此感到無比驕傲;二是要把握學習的機會。他常說,讀書是件大事,希望學子們好好求學,能夠有知識與學養走出不同的人生道路。
缺氧的礦工1/三級警戒外出須戴口罩 老礦工:快窒息好痛苦
新冠疫情肆虐,全國進入三級警戒已一個半月,民眾依規定外出須全程配戴口罩,但對患矽肺病的老礦工來說,戴口罩外出是件非常痛苦、甚至危險的事。新北礦業退休人員交流協會理事長周朝南說,「帶上口罩我幾乎快窒息,沒有人的時候我會偷偷放空一下,沒辦法,這職業病太痛苦了!」周朝南今年七十七歲,過去擔任礦工的工作時,長期吸入粉塵,成為矽肺症的患者,肺部的呼吸量不到正常人的一半。他一輩子在猴狪的煤礦場做工,父親是礦工,姊夫也是,家裡從事礦工的家人沒有一個逃的過矽肺症的宿命,「新冠病毒侵襲是缺氧幾十天,我們得到這種病卻得缺氧一輩子。」周朝南說,電視新聞不斷播報「快樂缺氧」,但對他這些長期缺氧的矽肺患者而言,缺氧只會帶來肉體與心理的長期痛苦,「怎麼會快樂?」新北礦業退休人員交流協會理事長周朝南希望為老礦工爭取權益。(圖/讀者提供)秀傳紀念醫院胸腔外科主任李佳穎醫師說,矽肺病的患者肺部吸收氧氣的能力不足,正常人的血氧濃度約在95%到100%之間,矽肺病患者只有90%左右;一般人戴上口罩之後,血氧濃度可能會下降3%~5%,影響不大;但對矽肺病患來說,戴口罩後血氧濃度可能降到90%以下,就會感到相當辛苦,若是在外搭乘大眾運輸工具時間超過30分鐘、甚至一小時,對患者來說就可能是一種折磨。李佳穎指出,雖然矽肺病患者不會比較容易感染新冠肺炎,可是一旦染疫,死亡率會非常高,同樣的病況,一般人可能只是輕症,但肺部功能原本就不好的人,肺部受到一點侵害就可能重症;因此他建議,矽肺病患者或是嚴重氣喘者、吸菸造成慢性肺氣腫患者,這些人最好要施打疫苗,不要因為身體狀況不佳擔心副作用而怯步。礦工在礦坑中吸入大量粉塵,許多人罹患肺病。(圖/讀者提供)礦工在礦坑中吸入大量粉塵,許多人罹患肺病。(圖/讀者提供)
缺氧的礦工2/大口吸氣青筋都爆出 老礦工憶當年跪求佛祖快帶父親走
據衛福部疾管署至2日統計,台灣新冠肺炎死亡人數已達676人,新冠病毒侵襲肺部,造成肺部受損嚴重無法呼吸,最後導至死亡,看在新北礦業退休人員交流協會理事長周朝南眼中,格外心痛,「我的父親、姊夫、所有一起做礦工的老友們,都是這樣缺氧走掉的啊!」周朝南每天在新聞上看到十幾個死亡病例,回想起自己的父親臨終前痛苦的樣子,「我阿爸是嚴重矽肺症的患者,醫生說這是無法醫治、只會越來越惡化的疾病,他走前一個月,每天都拖著氧氣瓶,臨終前他大口吸氣青筋都爆出來了,就是吸不進氧氣,我知道他痛苦,當下點起三柱香在他病褟前跪了下去,希望佛祖趕快帶他走,讓他不要這麼難過。」台灣在1986年發生海山與煤山煤礦災變,700多名礦工死於災變之中,由於死傷太慘重,加上台灣的礦坑深入地底,危險度非常高,台灣煤礦開採在其後頒佈新的煤業政策後走入歷史,周朝南這些老礦工只得帶著一身的病痛轉業。礦工在礦坑中吸入大量粉塵,許多人罹患肺病。(圖/讀者提供)這群得矽肺病這種職業病的老礦工們,隨著時光逐漸凋零,周朝南拿出舊時礦場替礦工們定期做的健康檢查報告表與X光記錄表,幾乎每一個人都有程度不一的「右上葉纖維化」、「兩側塵肺病」與「左上葉鈣化」等矽肺病的病徵,短短幾行醫療記錄,記的是這些老礦工們犧牲一輩子的健康與斑斑血淚。周朝南不希望老礦工們就這樣被社會遺忘,組成了「新北礦業退休人員交流協會」,登記有案在協會的老礦工近一萬人,他估計,再加上其他北部包含苗栗縣與基隆等地,全台灣的老礦工大概還有2萬多人,「遠比新冠肺炎確診的1萬4 千多人還要多,而且這2萬多人九成都有矽肺病!」周朝南遺憾地說。「新北礦業退休人員交流協會」的老礦工們,原本就會定期聚會,但隨年歲增長越見凋零。周朝南說話時很慢,一方面要調整呼吸,若是邊走邊講,他隨時都要暫停,「我想到現在台灣有這麼多新冠肺炎的患者跟我們矽肺病一樣,說話走路都很困難,內心很痛苦!」身為一個長期缺氧的矽肺症患者,老礦工們對新冠患者有更多同病相憐的心境,他也希望政府不要忘記這些曾對台灣做出貢獻的勞工。礦工在礦坑的工作環境惡劣,坑內又熱又髒。(圖/讀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