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修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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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鐵歷建生死2／底層宿舍訴說勵志故事 修繕台北賓館建築師提留屋解方
被列為「歷史建物」的北市台鐵機務段近千坪舊宿舍區修復保留，因台鐵職福會與內政部、北市文化局看法嚴重分岐，爆發激烈角力，也讓「古蹟歷建」保存，究竟該原地原貌、原汁原味復原，還是僅保留少數老建物牆面、擇地象徵性紀念，方便「騰籠換鳥」拼都更，兩種截然不同思維，再度引發討論。剛在九月臨危授命、接下台鐵委託，負責規劃該舊宿舍群修復案的資深建築師卓銀永認為，北市蛋黃區內豪宅、機關辦公大樓「櫛次鱗比」「比比皆是」，反觀北市內現存「整區」日治鐵路員工舊宿舍，就只有中山女高對面「這一區」，保留價值極高。北市府應「刀下留屋」，展現北市守護歷史與文化的豐厚底蘊。乍聽卓銀永說法，難免會有「老王賣瓜」之嫌，畢竟他已接手台鐵舊宿舍群修復案規劃，但若進一步檢視其作品，或許就會有不同想法。卓銀永是文資界頗有名氣的建築師，雖然他也規劃現代建築，但最為外界所知的作品，卻是一系列日治時期、日人在台興建的歷史建物「維修活化」。包括，台北賓館日式庭園修復、台北牯嶺街方東美寓所「東美院」，北市南昌街孫立人將軍官邸、花蓮縣定古蹟「花蓮港山林事業所」、以及日本林產株式會社宿舍復原的「嘉義快意生活村」等。位於中山女高對面的昭和時代舊宿舍群，雖然屋況有些殘破，但周邊街道筆直寬廣、綠意盎然，是北市目前罕見、僅存具有庶民意向的歷史建物聚落。（圖／本刊資料照）「孫立人故居前身是日治時期總督府台灣軍司令官官邸，日軍、國軍許多高階將領都住過，孫立人將軍就曾在此住了8年」，卓銀永指著由他規劃修復活化的孫立人官邸一磚一瓦，娓娓道來不同時代，對該歷建空間所導致的影響。卓銀永說，如何解讀日治、國民政府時代歷史，見仁見智，但無法否認的是這些都已成歷史，有助鑑往知來，避免人類重蹈覆轍。他期盼民眾進入修復後的孫立人官邸或未來復原的鐵路舊宿舍歷建群，能親炙從日治到國府時期不同的時代脈絡，這些嘆為觀止的「故事」，也是他長期推動歷建修復的最大動力。針對反對者認為，台北已有華山園區、松菸，東美院、孫立人故宅等日式歷建，何需在蛋黃區留下台鐵舊宿舍？卓銀永聞言，立即收起「歐吉桑」笑容，一本正經的解釋「這完全不同」。他說，台北賓館池遊式大庭園，是很多民眾眼中「和風之美」的代表，而一百年前，除了日本國內有類似和風庭園外，也只有紐約、巴黎與台灣（台北賓館）有相似庭園，極具保留價值。針對台鐵欲修復北市舊宿舍歷建，卻遭內政部反對，傳出副閣揆鄭文燦今年四月主持台鐵公司化會議時，曾試圖緩頰，質疑內政部提出的「誘因」吸引力不足「台鐵能服嗎」，要求內政部代表檢討強化，但尚無下文，圖為鄭文燦與內政部長林右昌。（圖／周志龍攝）但他細數，台北賓館是日本總督官邸，「東美院」提供帝大（台大前身）重量級教授宿舍，嘉義快意生活村是全台最大日治宿舍群，則是因為日治時期特別重視林業開發，宿舍空間才會那麼大，知名的青田街、齊東街宿舍、金山南路台北監獄宿舍，敘述的都是「上層人士」的故事，唯有台鐵機務段舊宿舍，是迄今北市僅存日治時期「最底層公務員」宿舍（台人不住日本宿舍），貼近庶民生活。他解釋，該宿舍群反應當時日本公務員的不同階級，當最低階者從居住四棟相連的「丁等宿舍」，一步步努力，升遷到能住兩棟相連的丙等宿舍、接著乙等，最後住到獨棟、有庭園的甲等宿舍，「這就是別具時代意義的激勵人心故事」，他反問，若只保留少數幾棟舊日本房立面、或兩三棟舊屋，能持續吸引人嗎？畢竟該歷建群最難得的是有完整街廓，全區修復後，民眾能安然漫步其中一整天，現代商業活動更容易被引入，支持維護歷建所需龐大費用就有著落，不必再花納稅人的錢，「台鐵這麼好的初衷與苦心、當然要拼一下」。明年元旦，台鐵正式改制為台鐵公司，交通部估算債務恐高達1733億元，需成立台鐵償債基金，移撥台鐵3筆土地，包括台北機廠、台北車站特定區、台鐵高雄港站，交由鐵道局管理，向銀行抵押借貸新公司營運金，但這3筆土地效益仍不夠還債，國產署近期同意將台鐵先前未開發且交回的土地，重行移撥台鐵償債基金，只是即便如此，30年後台鐵仍有300多億財務破口待補。台鐵公司甫成立即債臺高築，台鐵上下對每筆可「活化利用」土地資產都「錙銖必較」，內政部欲「強奪」台鐵宿舍歷建，北市府則緘默，就引發台鐵工會反彈。本刊調查，副閣揆鄭文燦今年4月針召集各部會會商台鐵公司化時，得知台鐵工會對內政部要比照違建收購台鐵歷建強烈不滿，曾緩頰指內政部若僅願提供現有誘因「台鐵怎能服」，指示內政部另提對案，但迄今無下文，也讓該歷建能否留得住更引人好奇。
台鐵歷建生死1／台鐵護歷史建物竟遭罰 蔣萬安立場成存廢關鍵
本刊去年踢爆，台鐵職工福利會（隸屬台鐵工會、簡稱台鐵職福）要以ROT（修復、營運、轉移委外），原地修復已被北市府列為「歷史建築」（簡稱歷建）的台鐵鐵道舊宿舍群，原預計2025年完工，卻遭柯市府文化局與暫時「土地管理者」的內政部同聲質疑，認應原址剷平遷移紀念、好方便改建新大樓。當時競選北市長的蔣萬安，曾公開力挺台鐵職福自籌經費維修的壯舉形同「守護城市靈魂」，蔣如今已貴為市長，而文化局對該案的立場卻更嚴苛，不僅在前市長柯文哲卸任當日的「權力真空」、以歷建環境差為由，重罰台鐵30萬，日前還限期要台鐵在10月底前提出維修活化計畫，否則文化局就要「接手」。凸顯即使政黨輪替，蔣萬安亦無力改變前朝官員立場，因北市文化局立場曖昧，該批歷建能否按郝龍斌規劃全區保留下來、令人捏冷汗。市府知情人士透露，文化局對台鐵宿舍群歷史建物的處理程序仍在進行中，尚未將具體處置上報蔣萬安，蔣應該還未掌握文化局可能強行徵收台鐵歷建的最新發展。不過，蔣萬安身為北市大家長，對文資保存具有關鍵發言權，再加上他曾在選前公開力挺台鐵原地原貌修復歷建作法，若該批歷建最後無法原地保留、甚或被強制拆除或遭徵收，蔣萬安昔日肯定台鐵「守護城市靈魂」之說勢必將再遭檢驗。北市中山女高對面的日治昭和時代鐵道舊宿舍群，位於長安東路、建國北路和八德路二段之間的「蛋黃區」，現址上有數十棟日本時代平房。國府來台後，產權移交給台鐵職福，後來政院指示內政部檢討都市重劃，土地管理權暫撥內政部。前市長郝龍斌在2007年，將該處45棟建物及周邊完整街廓，約近千坪區域，認定為歷史建築街廓擬「全區保留」。郝2014年卸任後，內政部角色馬上轉變，以「類地主」之姿，主張將當地歷史建物納入都更範圍，2015年獲政院通過。但美其名曰歷建納入都更，其實就是要求文化局推翻郝市府的歷建認定，僅保留少數舊屋，再花數億元購地遷移「保留外牆」紀念，現址拆除蓋新樓，「全區保留」美意已名存實亡。本刊調查，台鐵原先徵求針對歷建修復的廠商，因遭營建署嚴重警告，指歷建位於營建署經管國有土地上，未徵得營建署同意前「請審慎處理維修活化案」，再加上北市文資委員也放話，營建署若對台鐵修復歷建計畫有意見，文化局可拒絕台鐵提出的修復案，廠商左右為難下，不願得罪官方，在今年中拋棄250萬元保證金「棄標」。弔詭的是，北市文化局，明知台鐵委外廠商臨時「閃人」，台鐵正急聘新廠商接手，卻未依文資法精神、主動協助台鐵持續修復歷建，反在柯P卸任市長當日、蔣市府新文化局長未就任之際，以舊宿舍歷建區「環境髒亂」為由，開出30萬元罰單重罰台鐵，台鐵雖爭取「緩衝期」也不被理會，讓已經投入千萬元維護當地環境的台鐵有如啞巴吃黃連，雖立即繳罰金並火速找人清理環境，但也同步提行政訴訟控告文化局，為的就是釐清該作法是否符合文資法。2021年10月13日，台鐵職福會與民間企業「美德耐」簽約，宣布原地原貌修復台鐵舊宿舍群歷史建物，當時正在競選台北市長的蔣萬安，也曾以選區立委身份，親自到場大讚台鐵此舉「守護城市靈魂」，盼當地完工後，能成為台鐵及台北市的新地標。（圖／翻攝自蔣萬安臉書）據了解，蔣萬安雖曾力挺台鐵修復歷建，但就任市長後，該案面臨來自文化局的阻力不減反增，令人好奇文化局對於歷建究竟是「挺修復」還是「挺拆除」。例如，台鐵近期遴選新建築師接手歷建修復，但重擬計畫至少需半年前置作業（含整理、文資調查、測繪等基本功），文化局卻在9月5日又發函台鐵，揚言若10月底前未提報舊宿舍修復再利用計畫，就由文化局「逕為（代辦）修復再利用計畫」，逼台鐵在短短一個半月內交出新計畫，引發外界側目，遭質疑有意藉「不可能的任務」、逼退台鐵別再萌生原地修復歷建的打算。但面對排山倒海的壓力，台鐵工會仍堅持歷建維修計畫不能走上方向錯誤的不歸路，已做好打法律戰「維權」準備。台鐵最怕的是，有人會「趁火打劫」趁機毀掉歷建，例如放火燒老屋，除聘請保全人員24小時輪班密集巡邏，加裝監視器外，也擬向北市警求助申設巡邏箱，避免憾事發生。台鐵職福會主委林佑哲表示，台鐵不是不理解舊宿舍區土地開發利益龐大，但身為舊宿舍歷史建物的所有權人，理應守護歷史建物，尤其歷建保留的「主角」應是宿舍本體、而不是下面的土地，「大法官會議831號文」更解釋「古蹟與歷史建築不能拆、應以保存地上物為先」。台鐵心心念念，期盼這批歷建能原地、原貌重現，保留歷史街廓，還原歷代台鐵人堅守崗位的歷史，期待未來能比照「日本東京火車站」、留給台灣人引以為傲的鐵路歷史文化財。針對北市文化局遭質疑對台鐵擬自費、原地原貌修復歷史建物立場曖昧，北市文化局回應，台鐵若在10月底若未提規劃修復方案，文化局不排除依法「接收」，但具體方案因時間未到，假設問題無法回應，惟應會以「文化資產價值」優先。文化局還說，曾在110年8月3日函請職福會依文資法，提送修復再利用計畫，迄今已逾兩年，但職福會迄今未提送文化局，若舊宿舍歷建現況持續惡化，文化資產因管理不當致有滅失或減損價值之虞，文化局重申會依文資法28條逕為管理維護、修復，或強制徵收古蹟、歷史建築或紀念建築及其所定著土地，並追究相關單位管理不當之責。為了避免有心人趁火打劫，一把惡火燒掉被列為歷史建物的台鐵舊宿舍群，台鐵工會緊急請保全24小時在當地巡邏、增設監視器，並擬申請北市警局協助巡邏，避免憾事發生。（圖／台鐵工會提供）